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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0~1970的電影、文學和八卦

唐納德溫德談蒙蒂的崩潰


蒙蒂的困難和田納西威廉斯和楚門卡波特不一樣,我和他的感情也不一樣,我對田納西和卡波特的了解比對蒙蒂深得多,但是我和蒙蒂的關係有一部分是建立在身體上的,這是一種相互的,或者說是普遍的,身體上的吸引。

蒙蒂來我的公寓的時候,我們經常一起睡覺,他會和我跟桑迪一起過夜,三個人睡在四分之三大小的床墊上。我們互相欽佩,他理解我對寫作的立場,我也理解他在戲劇上的極端理想主義,我知道他的工作水平比業內任何人都還要更高,因此,當一個在好萊塢和他一起工作的演員告訴我,蒙蒂在《亂世忠魂》的片場喝得爛醉的時候,我難以置信。

但很快的,我親眼看到了他的崩壞。

他回到紐約的時候,他仍然會給我打電話,我們一直保持聯繫,見面的時候,我發現他的思緒在那些充滿感情的語句背後飄蕩,甚至在他酗酒成癮前,精神上的痛苦就把他和一般人隔絕開來。1956年的一場車禍,他的臉被砸爛,牙齒被打掉,身體上的痛苦也隨之增加,酒精中還添加了止痛藥。

我不知道是什麼導致蒙蒂崩潰,他沒有田納西負擔的壓力,我也不是低估他的困難,但他不是一夜之間從默默無聞變成名人,他在十年前已是百老匯的寵兒。從我所能理解的一點來看,我相信原因出自於一種深刻的幻滅,他贏了,然後發現這個游戲不值得付出努力,那些價值不是他所相信的,獎品是假的。可能從他成為「明星」和一件有價值的商品的那一刻起,他就開始不安,他也對提交給他的劇本和導演希望從他那裡得到的東西持續不滿,意識到大家看重的與他所看重的從來就沒有多大的關係。

我認為他的崩潰與他的性向衝突無關,一個作家把這個作為她的研究論文的主題,我後悔接受她的訪問,並不是說我告訴她多私密的事ーー是因為每次我和任何人談論到任何人我都會感到特別後悔。(Esquire希望我談卡波特的時候,他的開場白是你同意戈爾維達爾說楚門卡波特是一個病態撒謊者的觀點嗎?從那以後我就回避所有引導性的問題。)

蒙蒂在我之前就跟很多人睡過了,我想他在十幾歲的時候已經適應了自己的性傾向(這一切發生的時候,我們一樣大,都還是二十多歲。),在我看來,他對戀人和朋友的切割和保密,是一種慷慨的貪婪,把他們區分開來以此獲取更多的愛,而不是羞愧或無法接受。當他崩潰的時候,他在性方面也變得支離破碎,這並不重要,因為他在各個方面都變得支離破碎。崩潰的核心是他失去對他相信的東西的熱愛與崇敬,他始終無法達到一開始激勵他的完美主義,盡管他一直堅持到最後。

根據我的經驗,蒙蒂從來不是故意殘忍,但是他都會讓愛他的人痛苦不堪。

我的日記寫著:

1958年12月13日,電話鈴響了,蒙蒂邀請我看《孤獨的心》的試片,這是從墳墓裡傳來的聲音,飄忽零碎的聲音,一些斷斷續續的句子和停頓,我不知道怎麼回應,有一種讓需要幫助的人失望的可怕感覺。我想,無論做什麼,即使我直接走到他家裡去看他,也無法挽救他的絕望。

我感到羞愧,而且我知道,盡管我知道不可能有用,還是要設法作出回應,就像人們無助地聆聽著一個垂死的人在破碎的殘骸旁發出呻吟。

是的,的確是這樣,在與蒙蒂或田納西見面後再見到卡波特,如同窒息的人呼吸到一口新鮮空氣,讓人相信一個藝術家還是能在美國享受到世俗的成功帶來的快樂。

摘錄唐納德溫德的《失落的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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